摘要

  • 从 Bugge（1889）经 Frazer（1890–1915）到 Martin（1974），一系列学者主张，巴德尔（Baldr）神话中的“自然的哀歌”（lament of Nature）是从近东为垂死之神塔木兹（Tammuz）举行的仪式中输入的。
  • 他们的论证依赖于文本平行、一个被假定的植被神崇拜，以及通过哥特人或中世纪基督教的传播路线设想。
  • 没有任何斯堪的纳维亚的仪式证据或物质文化支持这一主张，而且这一母题在全球范围内出现，并不需要与塔木兹发生接触。
  • 现代北欧研究将这种宇宙性的哀悼视为一种可携带的史诗叙事手法，而非某种凝固下来的祭仪遗存。

塔木兹–巴德尔假说概述#

巴德尔之死引发了宇宙性的悲痛倾泻——石头在哭泣，树木在叹息，野兽在嚎叫。
自 19 世纪晚期以来，比拟神话学家一直将这一场景与美索不达米亚为杜木兹–塔木兹（Dumuzi‑Tammuz）所作的哀歌联系起来，这些哀歌见于《以西结书》8:14 以及苏美尔赞美诗中。
他们的逻辑是：

  1. 母题对应——两则神话都在一位备受爱戴的神死亡时呈现出普遍性的哀悼。
  2. 神话–祭仪理论——有烟（文学性的哀歌）必有火（公众哀哭的仪式化演出）。
  3. 传播路径——贸易、迁徙或基督教文本可能将这一故事运送到北方。

主要支持者及其主张#

学者（年份）核心论点援引的证据
Sophus Bugge (1889)北欧神话显示出基督教–近东的借用；巴德尔之泪呼应《以西结书》中为塔木兹哭泣的妇女。晚期散文文献中的语文学平行。
J. G. Frazer (1890-1915)巴德尔、奥西里斯、阿多尼斯、塔木兹 = 同一植被神的不同形态。世界性的哀悼是年度葬礼祭仪的记忆。跨文化的“死亡与复生”神祇目录。
Gustav Neckel (1920)哥特人在黑海附近获得了巴德尔崇拜，并引入了塔木兹式的哀悼节日。迁徙史 + 比较哀歌材料。
Inger M. Boberg (1934)中世纪拉丁语 exempla 传播了一个“潘/巴德尔已死”的民间故事族，其根源在塔木兹传统。欧洲各地故事类型的谱系分析。
John S. Martin (1974)为现代读者重申 Frazer 的观点；槲寄生 = 植被象征，眼泪 = 仪式回声。对《金枝》的主题性解读。

为何学界共识发生了转变#

  • 母题的普遍性： 同样的宇宙性哀歌出现在萨摩亚、阿尔冈昆和马扎尔人的故事中——在那里假定与美索不达米亚有祭仪接触并不可信。
  • 考古学的沉默： 没有任何斯堪的纳维亚的神庙、历法节日或图像学证据证明存在巴德尔哀悼祭仪。
  • 方法论的谨慎： 图像相似并不等于历史上的借用，它们往往反映的是趋同的叙事解决方案。
  • Rooth 的反驳： Anna Birgitta Rooth（1961）论证说，“自然的哀歌”最好被视为一种风格性的史诗惯例，而非祭仪化石——因此她在本帖开头被引述的尖锐否定。

常见问题#

Q1. 是否有任何北欧文献描述过对巴德尔的真实公众哀悼？
A. 没有。《欺尔伐伽宁》（Gylfaginning）及相关文本以神话方式描述了宇宙性的悲痛，但没有任何历史记录表明存在斯堪的纳维亚的哀悼节日。

Q2. 基督教说书人在皈依之后是否可能将塔木兹母题嫁接到巴德尔身上？
A. 理论上可能，但最早的巴德尔相关记载（如骁德诗歌）早于深度基督教影响，这削弱了这一设想。

Q3. 那么印欧语系的共同遗产如何解释？
A. 虽然印欧神话共享死亡与回归的主题，但“普遍哀悼”的意象并不局限于印欧文化，因此仅凭共同源流无法解释这一现象。

Q4. “植被神”这一类别本身现在是否已被否定？
A. 在很大程度上是的。学者们如今认为，“死亡与复生之神”是一个过于宽泛的 19 世纪构造，它抹平了各传统之间的差异。

注释#

参考文献#

  1. Frazer, J. G. The Golden Bough, Part VII: Balder the Beautiful. 2 vols. Macmillan, 1913.
  2. Bugge, Sophus. Studier over de nordiske Gude- og Heltesagns Oprindelse. Christiania, 1889.
  3. Neckel, Gustav. Die Überlieferungen vom Gotte Balder. Weidmann, 1920.
  4. Boberg, Inger Margrethe. Sagnet om den store Pans død. Copenhagen: Levin & Munksgaard, 1934.
  5. Martin, John S. “Baldr’s Death and The Golden Bough.” Australian Humanities Review 28 (1974): 35-47.
  6. Rooth, Anna Birgitta. Loki in Scandinavian Mythology. Lund: Gleerup, 1961.
  7. Liberman, Anatoly. In Prayer and Laughter: Essays on Myth and Religion.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2018.
  8. Lindow, John. Norse Mythology: A Guide to the Gods, Heroes, Rituals, and Belief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