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 在著作中，达尔文对早期人类是否曾经淫乱（promiscuous）持怀疑态度；出于对嫉妒心理以及类人猿类比的考量，他倾向于认为早期人类生活在由一名男性与一名或少数几名妻子组成的小群体中，这些妻子被“嫉妒地守护”（《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 他承认在父权不明的情形下会出现母系继嗣（matrilineal descent），但将其视为“松散”结合关系的一种派生适应，而非原初的母权秩序（《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 在私人通信中，达尔文曾勾勒出一个演化序列（由J. F. McLennan转述）：一夫多妻/一夫一妻 → 一妻多夫 → 淫乱 → 再次回到一夫多妻/一夫一妻；但在公开出版物中他依然保持谨慎（McLennan 概述的达尔文来信，1874年2月3日：Darwin Online）。
- **时间深度：**他没有给出具体年代，而是使用“极其久远的时代（a very remote epoch）”之类的表述，并指出在最早的历史记录中，各人种之间的差异几乎已与今日相当（《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 基因–文化反馈：达尔文明确指出，语言“反过来作用于大脑并产生可遗传的效应”，而道德情感则通过教化与公众舆论传播——这可以视为基因–文化协同进化的早期雏形（《人类的由来》，第二十一章与第四章：第二十一章；第四章）。
- 关于希腊人：他使用古典文献（如狄奥多罗斯；维纳斯·厄律喀涅神祠）来论证民族志/性选择问题，并用于与罗马人的道德情感作对比，而不是要宣称希腊社会保留了某种“原初母权制”的残迹（《人类的由来》，第十九–二十章及第四章：第十九章；第二十章；第四章）。
“一旦那种半艺术、半本能的语言开始被使用，智力发展就会随之迈出巨大的一步；因为语言的持续使用会反过来作用于大脑并产生一种可遗传的效应；而这又会进一步反过来促进语言的改进。”
—— 达尔文，《人类的由来》（1871），第二十一章（[Wikisource](https://en.wikisource.org/wiki/The_Descent_of_Man_(Darwin/Chapter_XXI)））
达尔文的模型究竟是什么？#
达尔文在文本中的观点，是从类人猿类比加上雄性嫉妒出发的。谈到“回溯得足够久远”的时期时，他写道：“最为可能的看法是，[人类]最初生活在小型群体中，每个群体只有一名妻子，或者若男子强壮有力则有数名妻子，他会嫉妒地守护这些妻子，不让其他男子接近。”（《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他补充说，虽然“群婚（communal marriages）”可能曾经存在，但在我们承认真正的淫乱状态之前，“仍需要更多证据”。
他对其背后的逻辑阐述得很清楚：嫉妒在哺乳动物中普遍存在；一些灵长类是单配制，另一些则是一夫多妻制；因此，“在自然状态下的淫乱性交极不可能存在。”（第二十章：Wikisource）。
群婚 vs. 母系（以及达尔文如何把二者联系起来）#
达尔文参与了维多利亚时代的相关争论（Lubbock、McLennan、Morgan）。他使用了**“群婚（communal marriage）”这一Lubbock的术语，但指出其核心证据是亲属称谓体系**，这些术语暗示父权不确定；由此，“在许多情形下，血统只通过母亲一方来追溯。” 这在现代术语上可辨识为母系继嗣（matriliny），但对达尔文而言，它是松散结合关系的结果，而不是原初的母权制（Mutterrecht）。（第二十章：Wikisource）。
- 直接引文：“支持群婚曾经盛行的间接证据是强有力的…… [但] 仍需要更多证据”（而他依然对绝对意义上的淫乱持怀疑态度）。（第二十章：Wikisource）。
私下的草图（达尔文 → McLennan）#
在公开文本之外，达尔文曾向 McLennan 提出一个演化序列：(1) 一夫多妻/一夫一妻 → (2) 一妻多夫 → (3) 淫乱 → (4) 回到一夫多妻/一夫一妻，其驱动因素包括嫉妒、杀婴以及财产规范（McLennan 致达尔文信中对“你的方案”的概述，1874年2月3日：Darwin Online）。这一方案应被视为探索性的通信设想；在《人类的由来》中，他仍然保持审慎态度。
他是否给出过任何时间感？#
简短回答：没有日历式的年代。达尔文倾向于使用诸如“极其久远的时代（a very remote epoch）”之类的表述，并论证说，到了最早的历史时期，人类各群体之间可见的差异已经很大——因此许多关键变化必然早于文字记载：
- “因此我们可以推断，人类各人种的分化……发生在极其久远的时代……在我们所拥有记录的最古老时期，人类各人种已经几乎或完全像当今这样彼此不同。”（《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他还在《人类的由来》开篇中援引了由考古学所确立的**“人类的高度古老性（high antiquity of man）”，其研究“始于布歇·德·佩尔特（Boucher de Perthes）**”，并多次在脚注中引用约翰·拉伯克（Lubbock）的综合性著作（《史前时代》，第二版1869；《文明的起源》，1870）来支撑其史前学框架。（《人类的由来》第一卷导言：Darwin Online；另见第二–第五章中对 Lubbock 的注释。）
极简时间线（达尔文本人给出的标记）#
| 时期（达尔文用语） | 论断或推论 | 代表性段落 | 来源 |
|---|---|---|---|
| “极其久远的时代（Extremely remote epoch）” | 早期半人类祖先更多受本能支配；并非一妻多夫；嫉妒依然存在 | “我们早期的半人类祖先不会实行杀婴或一妻多夫……从未如此缺乏嫉妒。” | 1874年版，第二章：YorkU PsychClassics |
| “非常早期（Very early period）” | 小群体，一妻或数妻，被嫉妒地守护 | “最初生活在小型群体中……嫉妒地守护” | 《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
| “最古老的有记录时期（Most ancient period of record）” | 人种差异已然巨大 | “…在最古老的时期……几乎或完全像今日这样不同” | 《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
| 19世纪考古学 | 人类高度古老（无具体数字） | 布歇·德·佩尔特；拉伯克被贯穿引用（passim） | 《人类的由来》第一卷（导言与注释）：Darwin Online；Lubbock 1869/1870：HathiTrust；Darwin Online PDF |
结论：对达尔文而言，这一切至少是数千年以上的时间尺度，但他并未量化；在深时框架上，他将年代学的搭建工作交给当时的史前学综合著作（如 Lubbock）。
这是否属于基因–文化互动？#
在精神实质上，非常接近（尽管他使用的是19世纪的机制）：
语言 ↔ 大脑的可遗传反馈：“语言的持续使用会反过来作用于大脑并产生可遗传的效应……而这又会反过来促进语言的改进。”（《人类的由来》，第二十一章：Wikisource — 第二十一章；第四章中也重复了“半艺术、半本能”的表述。）
有利于亲社会特质的部落选择：“当两个原始人类部落……发生竞争时……拥有更多勇敢、有同情心且忠诚成员的部落……将会最为成功并征服另一部落。”这就是带有文化协调（纪律、服从）的群体结构化选择。（《人类的由来》，第五章：Darwin Online — 第一卷）。
道德的文化传递：“超越人类界限的同情心……通过对年轻人的教化与榜样而传播，并最终融入公众舆论。”（《人类的由来》，第四章：Wikisource — 第四章）。
他还承认习惯/使用的遗传是一个（次要的）机制——以现代眼光看带有拉马克色彩（《人类的由来》，第四章：“器官使用与废用的增加与减少”）。这就是达尔文在1871年的理论工具下，对文化→生物反馈所作的尝试。（Darwin Online — 第一卷）。 [^oai1]
那么希腊人（以及其他“遗存”）呢？#
达尔文利用古典作者的材料，但并不是为了宣称存在某种希腊对原初母权制的保留。他使用这些材料来：
- 说明性选择的论点（例如，**维纳斯·厄律喀涅（Venus Erycina）**女祭司与审美选择），以及
- 对比道德情感（罗马人缺乏对动物的人道态度）。
参见《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关于美与选择；通过 Quatrefages 引入的西西里/希腊轶事）以及第四章中关于“超越人类界限的同情心”的讨论，其中对罗马角斗表演进行了批评。链接：第二十章；第四章。
因此：*巴霍芬（Bachofen）*的母权制（Mutterrecht）并非达尔文的出发点。达尔文将母系继嗣视为在父权不确定条件下的一种亲属制度解决方案，而非人类社会的原初宪制。（《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快速对比表#
| 命题 | 达尔文（1871） | 巴霍芬（1861） | 弗洛伊德（1913） |
|---|---|---|---|
| 最早的社会形态 | 小群体；一夫一妻/一夫多妻，嫉妒的雄性；对淫乱持怀疑态度 | 母权制作为原初的法律/宗教秩序 | **原始父权部落 → 弑父 → 图腾制 → 中间阶段的母权制 → 恢复父权 |
| 对淫乱的立场 | 怀疑；需要更强证据 | 非主要焦点 | 推测性中间阶段 |
| 母系的角色 | 在父权不确定的松散结合中派生出来 | 基础性 | 中介阶段 |
| 资料来源 | 《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 《母权制》（1861） | 《图腾与禁忌》（1913） |
（此表仅为方便定位；本文主体严格限于达尔文文本。） [^oai1]
常见问题解答（FAQ）#
Q1. 达尔文是否认为“原初母权制”是真实存在的？
A. 否。他承认存在母系继嗣模式，但将其理论化为松散结合与父权不确定的结果，而非原初的母权统治。参见《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Q2. 他是否为这些演化阶段标注过年代**？**
A. 他回避具体数字，而是使用“极其久远的时代”之类的表述，并指出在文字记载的“最古老时期”，人种已经彼此有明显差异——在他的框架中，这些变化属于史前时期。参见《人类的由来》第二十章：Wikisource。
Q3. 他的观点是否与基因–文化协同进化相容？
A. 在功能上是的。他提出文化实践（语言、规范）会改变大脑（通过习惯的遗传），并存在部落间的群体选择，再加上通过教化/公众舆论的扩散机制。《人类的由来》第二十一章、第五章、第四章。第二十一章；Darwin Online；第四章。
Q4. 在达尔文的体系中，一妻多夫（polyandry）处于什么位置？
A. 他引用了若干案例（如西藏/托达人等）作为民族志上的变体；在第二版中，他甚至表示早期半人类不会实行一妻多夫（受嫉妒约束）。1874年版，第二章：YorkU PsychClassics。
注释#
参考文献#
- Darwin, Charles. The Descent of Man, and Selection in Relation to Sex. London: John Murray, 1871. 第一卷文本：Darwin Online — 第一卷；第二卷文本（各章见 Wikisource）：Wikisource — 索引。引用的关键章节：第四章；第五章（部落选择）Darwin Online — 第一卷；第十九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一章。 [^oai1]
- Darwin (1874, 2nd ed.). Descent, 第二章（关于早期半人类祖先、嫉妒、一妻多夫）：https://psychclassics.yorku.ca/Darwin/Descent/descent2.htm。 1
- McLennan → Darwin（1874年2月3日），载于 The Complete Work of Charles Darwin Online（van Wyhe 编）：对达尔文私人“婚姻制度演化方案”的概要。https://darwin-online.org.uk/converted/Ancillary/1897_Mclennan-Darwin_A2966.html。
- Lubbock, John. Pre-historic Times, 2nd ed. (1869). 馆藏条目及开放获取版本：https://catalog.hathitrust.org/Record/008676853；另见《文明的起源》（1870）开放获取 PDF：https://darwin-online.org.uk/converted/pdf/1870_Lubbock_primitive_CUL-DAR.LIB.377.pdf。
- 狄奥多罗斯·西库鲁斯（经由达尔文的引文）与 Quatrefages 的相关论述，见《人类的由来》第十九–二十章；关于道德对比，参见达尔文在第四章中对罗马角斗表演的讨论：https://en.wikisource.org/wiki/The_Descent_of_Man_(Darwin/Chapter_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