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原住民文化中的牛吼器：基于第一手资料的比较研究

摘要

• 牛吼器（bullroarer）是一种横跨澳大利亚大陆的仪式乐器，在名称、神话关联和仪式用途上具有强烈的地域差异；但关于保密、性别/年龄限制及制裁的模式在各地反复出现（Howitt 1904；Spencer & Gillen 1899）。
• 在东南部（Kulin、Wiradjuri、Yuin），它被称为 tundun/turndun/bribbun/mudthi，是 Daramulan/Baiame 的“声音”，在男性启蒙和社会秩序中居于核心地位（Howitt 1904，Jeraeil/Bora 章节；https://archive.org/details/nativetribesofso00howiuoft）。
• 在中部（Arrernte/Aranda；Kaitish；Warumungu），它属于 churinga 的一个类别，与 Alcheringa 祖先、丰产仪式（intichiuma）和启蒙紧密交织（Spencer & Gillen 1899，第五章；https://sacred-texts.com/aus/ntca/ntca07.htm）。
• 在阿纳姆地（Yolŋu），它在 Wawilak/Julunggul 复合仪式及其他仪式中发出蛇/神圣存在的声音（Warner 1937；Berndt & Berndt 1951）。
• 其功能集中于：（1）法律/祖先之声，（2）启蒙中的恐惧/权威，（3）天气/神显，（4）宇宙论维持——与 Eve 意识理论（EToC）中关于仪式性死亡/重生、法律外化和递归自我调谐的构念高度契合（Cutler 2024；https://www.vectorsofmind.com/p/eve-theory-of-consciousness-v3）。

“Bribbun，或牛吼器（bull‑roarer），被严密地保密……如果被女人看到，惩罚是死刑。”——Howitt，《The Native Tribes of South‑East Australia》（1904：579）。
来源：https://archive.org/details/nativetribesofso00howiuoft

范围与方法#

本文是对澳大利亚原住民社会中牛吼器的研究级、按区域划分的综述，主要基于田野工作者的一手民族志和文本记录（Howitt；Spencer & Gillen；Warner；Berndt & Berndt；Stanner；Elkin；Lommel；Roth），并在资料有记载的情况下保留原住民术语和神话指认。我优先采用第一手资料，并给出精确到页码的引文（尽可能提供开放获取链接）。

乐器本体（基线）#

在整个澳大利亚，牛吼器是一块细长的木板（极少为石板），系以绳索旋转，以产生穿透力极强、富含次声成分的嗡鸣。在中澳地区，一些牛吼器是 churinga（Arrernte 语 tywerrenge）的子类，即与梦时祖先（Dreaming ancestors）和 Ertnatulunga（神圣贮藏所）相联系的神圣木板/石板。

“在中部的土著人中……他们的使用被附加了相当多的神秘性——……是为了给女人留下深刻印象，使其感受到男性性别的优越力量。”——Spencer & Gillen，《Native Tribes of Central Australia》（1899：第五章）。
来源：https://sacred-texts.com/aus/ntca/ntca07.htm

区域综述（按文化区域）#

关于转写的说明。 拼写体系和族群名称遵循所引作者；现代拼写可能不同。“Local term”（本地术语）指的是在该文献中记录的牛吼器名称。

东南部（维多利亚–新南威尔士–昆士兰东南）#

Kulin 联盟（维多利亚）；Wiradjuri；Kamilaroi；Yuin；Chepara（昆士兰东南）。
Howitt 提供了最丰富的语料。在 Kurnai/Kulin 中，牛吼器称为 tundun/turndun；在 Chepara 中为 bribbun；在 Yuin 中为 mudthi；在 Dieri（艾尔湖边缘，Howitt 中常与东南材料并论）为 yuntha。它用于召集聚会、标记 Bora/Jeraeil 启蒙中的阶段转换，并被明确视为 Daramulan/Baiame 的“声音”。

• 保密与制裁。 乐器被隐藏；女性/未启蒙者若见到，将招致极端惩罚（Howitt 1904：579；见上方开放获取链接）。
• 神话权威。 Yuin 长者将其牛吼器与 Baiame（Biamban）认同为法律的祖先赐予者：

“这是一个 mudthi……是那位伟大的 Biamban 你知道的那位赐给我们祖先的。”——Howitt（1904：518）。
来源：https://archive.org/details/nativetribesofso00howiuoft

• 材料。 Gwydir 一带的 Kamilaroi 使用 Brigalow（Acacia harpophylla）或荆棘木；尺寸约 8 英寸×4 英寸，以筋腱/绳索悬挂（Howitt 1904，“Kamilaroi”部分；见开放获取全文）。
• 声学规程。 信使在日落时接近营地，摇响牛吼器以召集男子；远处的女性则以鼓点/歌声回应（Howitt 1904：约 579–580，Bora 叙事；开放获取）。
• 季节性。 聚会通常安排在后勤条件允许的时段（食物盈余/较凉爽月份）；Howitt 的旅行时间隐含了这一点，但明确的季节性记载较为零散。

中部沙漠（Arrernte/Aranda；Anmatyerr/Kaytetye “Kaitish”；Warumungu；Warlpiri 边缘）#

Arrernte（Aranda）。
Spencer & Gillen 将牛吼器视为 churinga 的一个类别——木制或石制——存放于 Ertnatulunga，赋予秘密名称，并在仪式中以赭石涂抹。其声响行为标点着启蒙和 intichiuma（丰产）周期。

“Churinga 的价值……在于每一件都是……Alcheringa 祖先的代表。”——Spencer & Gillen（1899：第 154 页及以下）。
来源：https://sacred-texts.com/aus/ntca/ntca07.htm

Kaitish（Kaytetye）与 Warumungu。
北部邻族具有独特的石制形态：

“在 Kaitish 和 Warramunga 的情形中……Churinga 在形状上明显不同……扁平、含云母、呈梨形，窄端有树脂。”——Spencer & Gillen（1899：第 151 页）。
来源：https://sacred-texts.com/aus/ntca/ntca07.htm

功能。 用于召集、警告女性远离、标记 Engwura（高级启蒙）中的阶段转换，并通过 churinga 捆束的交换/归还来巩固男性联盟。

西部沙漠（Pintupi、Pitjantjatjara、Ngaanyatjarra、Martu）#

此处的一手开放获取资料较为稀少。西部沙漠的男子使用木制牛吼器，其用途与中部沙漠模式高度相似（启蒙；丰产仪式），在早期文献中，本地名称常被归入更宽泛的 churinga 范畴（如 Spencer & Gillen 的交叉引用）。材料和禁忌制度与中部规范大体一致。（关于具体社群的术语/形制，参见 Tonkinson 1978；Myers 1986；非开放获取。）

阿纳姆地与顶端地区（Yolŋu；Kunapipi 文化圈；Daly–Murinbata；Tiwi 例外）#

阿纳姆地东北部（Yolŋu）。
在 Warner 对 Wawilak 仪式周期的转录中，牛吼器的声音被等同于雷声/蛇之声（Julunggul），用以维持神圣隔离并开启雨季仪式（Warner 1937；另见 Berndt & Berndt 1951 关于 Kunapipi）。 （阿纳姆地的主要依据可用这些文献；开放获取节选不完整。）

Daly 河（Murinbata）。
Stanner 的《On Aboriginal Religion》讨论了 karwadi/pudj 复合体，其中的声音符号用来维持男性法律与女性受限知识之间的空间分隔；其本体论层级被明确阐述（Stanner 1963/1965）。

Tiwi（巴瑟斯特/梅尔维尔群岛）。
Spencer 指出，在他访问的一些北领地族群中不存在牛吼器——当向长者展示牛吼器时，他们否认本地使用。这一否定性案例很重要：仪式权威可以在没有该乐器的情况下得以展演；声音化的“法律”是一种手段，而非必需品（Spencer 1914，《Native Tribes of the Northern Territory of Australia》，启蒙章节）。

开普约克与湾区#

开普约克（Wik‑Mungkan；Koko‑Yimidirr 等）。
Roth 的《North Queensland Ethnography》记录了牛吼器的形制及严格的女性禁忌规则，用于男性仪式（传讯召集；启蒙）。其神话人格化程度因语群而异（Roth 1900 年代的通报；通过昆士兰博物馆/互联网档案馆开放获取）。

湾区/岛屿族群。
Groote Eylandt/Mornington 的传统各异；有些仪式复合体使用嗡鸣棒和海螺而非牛吼器；在出现牛吼器的地方，它指示祖先风暴/风，并与丧葬行列相联系（Mountford 1956；McKnight 1975）。

西南部（Noongar）#

Daisy Bates 的西澳笔记（需谨慎使用）在西南部词汇中记录了 boorbing 作为牛吼器的名称，并记载了强烈的隐匿规范。尽管 Bates 的质量参差不齐，但该词汇项和保密母题得到西澳博物馆牛吼器藏品的佐证（Bates 1906；西澳博物馆目录）。

对应表 1 —— 区域词汇与仪式生态#

表 A. 牛吼器对应关系（选定族群）

来源说明：本地名称和功能性说明在有引文时逐字引用，其余则依据所引章节加以概括；词汇覆盖并非穷尽。

对应表 2 —— 仪式片段与宣称效能#

表 B. 声学行为与意义

一手资料片段（关键引文）#

“这是一个 mudthi……是那位伟大的 Biamban 你知道的那位赐给我们祖先的。”（Howitt 1904：518）。
开放获取：https://archive.org/details/nativetribesofso00howiuoft

“Bribbun，或牛吼器（bull‑roarer），被严密地保密……如果被女人看到，惩罚是死刑。”（Howitt 1904：579）。
开放获取：https://archive.org/details/nativetribesofso00howiuoft

“在中部的土著人中……他们的使用被附加了相当多的神秘性——……是为了给女人留下深刻印象，使其感受到男性性别的优越力量。”（Spencer & Gillen 1899：第五章）。
开放获取：https://sacred-texts.com/aus/ntca/ntca07.htm

“在 Kaitish 和 Warramunga 的情形中，Churinga 在形状上明显不同……呈梨形……窄端有树脂。”（Spencer & Gillen 1899：第 151 页）。
开放获取：https://sacred-texts.com/aus/ntca/ntca07.htm

（每条引文自同一文献的摘录控制在 ≤25 个词；页码对应 1904 年 Macmillan/1899 年版本或开放获取转录中的明确页码提示。）

综合：收敛与差异#

收敛点。
在各地，牛吼器都通过营造一种外在权威来发声法律——声音在场而形体不见。其声音反复与祖先、蛇、风暴或风以及社会边界建构（驱离女性/儿童、召集已启蒙男子）相联系。在中澳，它还作为具体祖先能动性的具身物——作为具名、具监护关系的 churinga，强化了乐器的本体论地位（Spencer & Gillen 1899，第五章）。

差异点。
(1) 本体论：在中部，churinga 在字面意义上是人/祖先；而在大部分东南地区，牛吼器是高位存在（Daramulan/Baiame）之声音，但其本身并非持续性的人格物。
(2) 物质性：中/北部存在石制与木制的差异（Kaitish/Warumungu 中的梨形含云母石板）。
(3) 仪式扩展度：阿纳姆地的周期性仪式（Wawilak/Kunapipi）突出风暴–蛇神显；东南则强调男性启蒙中的道德–法律秩序。
(4) 有无之别：少数顶端族群（如 Tiwi）完全缺乏牛吼器（Spencer 1914），显示其功能可由其他声音符号替代。
(5) 制裁制度在 Howitt 记录的东南地区最具“法条化”色彩（死刑），而在其他区域，制裁多为隐含，明文程度不一。

以 Eve 意识理论（EToC） 观照牛吼器#

EToC 认为，“我”的出现依赖于递归式的文化支架——仪式、语言、技术——以此自举元认知和社会秩序（Cutler 2024：https://www.vectorsofmind.com/p/eve-theory-of-consciousness-v3）。牛吼器与 EToC 的若干构念高度对应：

1. 启蒙者的仪式性死亡/重生。
   不可见的声音迫使顺从，打破先前身份（男孩），并重塑为受法律约束的新社会自我（男人）。这种带有恐惧色彩的声学经验是实现本体转换的行为算子（Howitt 1904）。

2. 法律外化（外在之声）。
   乐器将规范性的外在性具象化——法律并非来自在场任何个人；它从彼岸发声（祖先、蛇、Baiame）。这有助于稳定协作并抑制争端（Spencer & Gillen 1899；Howitt 1904）。

3. 通过声音的递归自我调谐。
   嗡鸣是一种记忆性时间标记——在仪式周期中反复出现的声学母题，使身体与期待得以同步。其在生命阶段中的反复出现（召集→隔离→启示）构成一种递归脚本，训练内在言语/预期——即 EToC 所说的内在循环。

4. 性别化监护与保密政治。
   对声音的控制（谁能发出/听到/看到）构成仪式权力的信息不对称核心。EToC 预期此类不对称将被用作扩展社会认知、并将神话作为压缩信息进行传递的杠杆（Cutler 2024）。

5. 宇宙论维持。
   在 intichiuma 和天气仪式中，声音符号将人类时间与生态周期耦合——成为一种反馈时钟（EToC：仪式作为记忆/装置）。牛吼器在每个季节的回归编码了期待与义务。

常见问题#

Q1. 牛吼器是否等同于 churinga？
A. 在中澳地区，一些牛吼器确属 churinga（这一更广泛类别还包括非声学的神圣木板/石板）；在其他地区，牛吼器是独立器物，并不具备完整的 churinga 本体论（Spencer & Gillen 1899，第五章）。

Q2. 女性是否一律被禁止听到牛吼器？
A. 听到往往难以避免；禁忌主要针对看见/触碰。制裁程度不一；东南资料（Howitt 1904：579）明言女性/泄露者可被处以死刑，而其他地区多有暗示但未总是明文规定。

Q3. 所有族群都使用牛吼器吗？
A. 否。一些顶端族群（如 Tiwi）并未使用；功能上相似的边界声音（海螺、呼号、拍棒）可以替代（Spencer 1914）。

Q4. 这种声音就是“雷声”吗？
A. 象征意义上往往是（阿纳姆地中蛇/雷的联结），但其功能更广：根据语境，可为祖先/法律之声、风、风暴、危险或丰产（Warner 1937；Berndt 1951）。

文献来源#

一手资料（尽可能提供开放获取链接）

• Howitt, A. W. The Native Tribes of South‑East Australia. Macmillan, 1904。开放获取全文：https://archive.org/details/nativetribesofso00howiuoft
  — 关键页码：518（Yuin mudthi；Biamban），579–580（Bora 信使/bribbun；保密与制裁）。

• Spencer, Baldwin & F. J. Gillen. The Native Tribes of Central Australia. Macmillan, 1899。第五章 “The Churinga or Bull Roarers…” 开放获取：https://sacred-texts.com/aus/ntca/ntca07.htm
  — 关键引文：第 151–154 页（Kaitish/Warumungu 石制形态；churinga 本体论），第五章开头（神秘性/性别权力）。

• Spencer, Baldwin. Native Tribes of the Northern Territory of Australia. 1914。开放获取文本流：https://archive.org/stream/cu31924028623076/cu31924028623076_djvu.txt（访问日期 2025‑08‑10）。
  — 报告某些北领地族群（Tiwi 语境）缺乏牛吼器，当展示样品时长者否认本地使用。

• Roth, Walter E. North Queensland Ethnography（多期通报，1897–1908）。通过昆士兰博物馆/互联网档案馆开放获取（如 Memoirs：https://archive.org/download/biostor-60903/biostor-60903.pdf）。
  — 记录开普约克牛吼器形制及禁忌制度。

• Warner, W. Lloyd. A Black Civilization: A Study of an Australian Tribe. 1937。（关于 Wawilak/Julunggul 与雷/牛吼器的联结；需学术版或图书馆藏本。）

• Berndt, Ronald M. & Catherine H. Berndt. “The Kunapipi Ceremony.” Oceania 21–22（1950–1951）。（阿纳姆地蛇/季节性神显；牛吼器角色。）

• Stanner, W. E. H. On Aboriginal Religion. Oceania 专著（1963/1965）。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出版社开放获取（多个再版）。（Daly—Murinbata 声音符号与男性法律。）

• Bates, Daisy. “Some Observations on the Aborigines of Western Australia.” Proceedings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Victoria 19（1906）。（西澳西南词汇 boorbing；保密。需谨慎使用，并与博物馆藏品比对。）

• Lommel, Andreas. The Unambal: A Tribe in Northwest Australia.（关于金伯利 Wandjina 文化圈；非完整开放获取；博物馆藏品证实牛吼器使用。）

二手/理论文献

• Cutler, Andrew. “Eve Theory of Consciousness v3.0.” Vectors of Mind, 2024。https://www.vectorsofmind.com/p/eve-theory-of-consciousness-v3

限制与来源说明：我优先选用开放获取的一手文本进行直接引述。关于阿纳姆地/金伯利的一些关键细节（按氏族/语言划分的确切 Yolŋu 词汇、精确的季节安排）在非开放获取的专著和博物馆目录中有更好记录；在无法获得开放获取页面时，我给出保守性概括，并指向经典文献以供核实。如有需要，我可以在确定优选版本后，依据 Warner/Berndt/Stanner/Lommel/Akerman 等资料，扩展表格以加入精确的 Yolŋu 词汇（按氏族/语言）和金伯利术语。